【也青】Ready for Love（7-8）
*相声，相亲，ABO
*忙忘了昨天忘记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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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诸葛青是一大早上看见信息的。
借泡脚同学吉言，下午路上鲜有地没堵车，他提前半个小时就到达了人家公司，结果被告知总裁还在忙，一会儿才能下来，于是跟着秘书小姐先一步进到会议室里坐下了。
他其实没有太把这个谈判当回事，此次来的主要目的也只是为了探查一下这个富二代究竟有没有八卦新闻中所反映的那么不靠谱，至于后续的投资——泡脚同学说的没错——有钱不拿智障也，他诸葛青向来在金钱面前十分坦诚，有冤大头送上门来，岂有不宰的道理？
思及爱泡脚的同学，诸葛青的心情又明艳起来，这可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真心有点喜欢的人，听起来实在有点不可思议，毕竟他俩连面都没见过，名字也不晓得，所有存在的联系也不过是通过虚拟的网络，在中间堪堪拉起一条仿佛不会断裂的线而已。
人们常常会把未知当新奇，新奇当喜欢，最后周而复始陷入吊桥效应的循环中，实在不可取。
可诸葛青却偏偏觉得这好像就是喜欢，喜欢听他在夜里讲话的声音，像温好的白开水压过耳蜗；喜欢听他讲些乱七八糟的玄学和养生宝典，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枸杞泡脚有点儿用；喜欢在工作中抽一小块时间给他讲课，明明随便把人打发掉也可以，老师却比学生还用心。
泡脚同学操着塑料粤语给他唱“牙牙为我生平”时，他憋笑快憋出内伤，满心都在想这人是不是有点太可爱了。
越是回忆，越是想见他，想把手指用桔梗花染成蓝色，然后框一个小窗出来，在里面照出这人的模样，可能会有点好看，毕竟声音好听的人一般都比较好看，这是诸葛青多年来观察总结得到的规律。
他思维跳脱，此时已经自动忽略了接下来的谈判，心想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了，干脆叫他一起吃个晚饭吧，泡脚同学说自己住在三环以内，估计离这边也不远。
可是要用什么借口呢？
思考间诸葛青已经摸出了手机，点开这人的头像，敲下一句义正言辞的：“这位同学，为了配合你们北京人儿不吃夜宵的作息生活，我今天特地早早下班，请你吃晚饭，感不感动。”
打完后他又觉得语气似乎太过粘稠，手指在发送键上停了一会儿，又把前面的部分删掉，换成：“我今天刚好在东二环这边，离你上班的地方应该挺近的，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随后发送成功。
他放下手机，长舒一口气，随即又开始忐忑。
泡脚同学到底会不会答应呢？
这个答案或许是肯定的，毕竟他直觉这人应该不讨厌他，不讨厌的话，就说明还是有喜欢上的可能的……不对，不讨厌的话，至少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饭的。
那他现在这身得不得体呢？
诸葛青低下头，一席黑色三件套服帖出他匀称的身材，银色条纹的领带既不会显得轻浮，也不会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头发定型很好，皮鞋也打理的不错（应该，他没看），如果再开一辆跑车，在下班时分横在泡脚同学的公司门口，靠着车门等他，背后是一大束红玫瑰，整栋楼的女性都将为此尖叫拍照。
可惜他今天车限号，只能想想。
泡脚同学还没有回他，诸葛青不想承认自己现在有点紧张，好吧，是很紧张，他们就像隔着一层宣纸讲些暧昧却不出格的话，游戏规定谁也不能触碰谁，可他没有忍住，先把手指摁在了宣纸上，于是输了，只能惊心动魄地等待着可能到来的同意或拒绝。
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感到过焦虑的诸葛青在迟迟没有得到回复后终于有点坐不住了。他跟一起来的市场经理打了个招呼，从会议室出来，打算透透气。
这一层似乎都是会议室，他走到电梯口，看见金色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空气里形成一大片丁达尔效应，代表楼层的橙色数字正在跃动着从一楼往上跳。
他稍微冷静了一点，随后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下，掏出来一看，是泡脚同学发来的语音。
“谈判结束了？还顺利不？行啊，晚上吃饭，想吃什么，土著居民请你。”
悬着的心此时终于落下来，诸葛青笑了一下，转过身对着手机话筒讲：“还没开始呢，在等老板来，你那边呢。”
结果很快就回过来：“一会儿才开始，你在哪里啊，等下我结束了去接你呗。”
背后传来叮地一声，诸葛青下意识回头，手指还按在语音发送键上。
“我在风后证券投资公司……”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狭小安静的空间里很容易就能被听到。
电梯门缓缓打开，王也握着手机，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产品发布会上carry全场的、让他有些紧张又忐忑的、接下来要跟他谈项目的奇门公司总裁，诸葛青。
还在讲语音。
“这边离你那边近吗，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啊……”
随后王也身边的秘书小姐说了句“总裁这边请”，诸葛青才又重新把目光移回他脸上，只风轻云淡地扫了他一眼，手指都没抖一下，仿佛眼前这个身家过亿、财大气粗、即将为他带来丰富好处的大金主还比不上电话那头的一个小情人儿。
秘书小姐有点尴尬，显然她已经认出了诸葛青是等一下要跟自家老板谈生意的人，结果这一碰面，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介绍。
好在诸葛青反应比较快，先表达了基本的尊重。
“王总来了，先不说了，过后我打给你。”
丝毫没有被撞见讲小话的尴尬，他收起手机，冲王也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率先自我介绍：“诸葛青。”
王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回握那只伸出来的手，他盯着诸葛青滴水不漏的笑脸，半晌后掏出裤兜里叮了两声的手机，划开屏幕，将最新收到的那条语音点开，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隔空传进了诸葛青的耳朵。
“我在风后证券投资公司，这边离你那边近吗，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啊……王总来了，先不说了，过后我打给你。”
王也精准地捕捉到了诸葛青脸上猛然僵住的微笑，随之而来丰富的表情变化夹杂着震惊、不解、难以置信、我了个大草、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听觉、现在走还来得及吗等等。
在这番复杂眼神的洗礼下，王也淡定地按下语音键，把嘴凑到话筒旁。
“挺近的，附近有家炭烤小羊排不错，等会儿带你去吃。”
08.
“我很震惊。”
王也说。
“我也很震惊。”
诸葛青喝了一口水。
他们面前摆着一只炭火烤全羊。
诸葛青不愧是诸葛青，被这百万分之一可能发生的事实冲击后，纵使内心经历了如同过山车般的起起伏伏跌宕回转，也能重新拾起微笑，向王也及他身边的秘书小姐点点头致意，然后和他们一同走进会议室，如果忽略他当时有点脚步虚浮的话。
整场合作谈下来几乎没有什么困扰——这是当然的吧，诸葛青扶着额头脸都不想抬一下——他昨晚就给人家模拟过了，要是能出什么茬子，他才要怀疑是不是爱泡脚的同学把洗脚水不小心泡进了脑子里。
可显然没有，事实走向就像剧本编排好的一样，王也和他们公司的市场部经理相谈甚欢，针对主要问题回答的非常得体，你来我往，合作双赢。
虽然其中有一半都是诸葛青的功劳，但另一半——他郁闷归郁闷，还是仔细听了听——也不乏王也自己的见解，相当独到又一针见血，甚至让诸葛青约莫怀疑了一下这人之前在微信上向自己讨教的那些东西该不会都是装出来的吧。
不过再听下去就知道没有了，太详细的专业问题王也都避重就轻混过去了，混的还相当巧妙，竟让诸葛青觉得有点可爱。
他默默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可真是没救了。
先前他只在网络八卦平台上了解过这位总裁的英雄事迹，年少时离经叛道，抛却亿万家产出家，沸沸扬扬传遍整个京城，相比起之后重新入世还俗的报道倒是没怎么见，所以他很容易就在脑子里勾勒出了一个轻狂又跋扈的二世祖形象。
可他现在偶尔抬头瞧一眼他，却根本没法和曾经的印象重合。
马尾梳的干干净净，一声西装勾勒出他结实的身材，上好的布料沿小臂走下最后恰到好处地在手腕上方束一个谨慎的圈，留出一块圆圆的、干净的骨头。或许是不喜欢拘束的感觉，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解开来，露这一小截白净又好看的皮肤，看得诸葛青眼睛亮亮的。
下午的阳光此时从窗户里照进来，几乎将他的皮肤染成钱蜜色，他的鼻梁很高很挺，睫毛上仿佛洒了一层金粉，眉眼下藏着的小片阴翳又曾让谁动过心呢？诸葛青不知道，不知道的同时讶异自己居然会在意这种事。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王也一边回答着市场部经理的问题，一边将目光轻巧地转了一下，落在诸葛青脸上，然后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空隙里，嘴角上扬，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诸葛青下意识错开视线，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烧。
谈判最终在一派祥和中结束，他们就一些细节部分做出了调整，最后签定合同。
诸葛青看王也拿着万宝龙纯银签字笔潇洒地签上大名，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手可真他妈的好看。
当然，见过的美色比别人吃过的大米还多的诸葛总裁纵使被这手鬼迷心窍了一下，但也站的笔直，底气十足地接过合同。
“那就这样吧，王总。”
王总看着他，没有松手，指尖在光滑的纸面上搭着，脸上带个讳莫如深的笑容，叫人捉摸不透。
“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吗，”他动动嘴唇，轻笑了一声，用无数次道过晚安的声音叫出了他们最开始认识的那个称呼，“蛰老师？”
诸葛青心里猛地一颤，像大提琴的低音弦绷地弹了一下。他有点口干舌燥，心想吃就吃怕你哦。
从网友发展到现实似乎总要有一个适应过程，一开始诸葛青是这么想的，毕竟他的心理比较接近于花季少女被骗炮，后发现是德育处主任在钓鱼执法。
而王也的心情就更微妙了，当初的歪打正着如今全成了步步为营，可有点儿忐忑。
但两人毕竟相处了很久，虽然开始有点儿尴尬，但聊着聊着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你看起来并不很震惊。”
诸葛青接过王也抹在刀面上递来的一片羔羊肉，烤的很嫩。
“我对事实消化的速度比较快。”王也说，他把羊腿拎起来一点，琢磨着怎么把这部分太肥的削掉。
诸葛青想了想，问他：“你真的出过家啊？”
哎呦，王也乐了，没想到摊牌下来第一句居然是这。
“这你都知道啊。”
“合作对象嘛，当然要多了解一下了。”诸葛青有点得意。
“你明明之前都不想和我合作。”王也翻过头来再想当初诸葛青的话，可就不乐意了，“而且，谁特不正经的啊。”
“你自己看看人家在网上都是怎么说的，什么会所里长大的纨绔子弟和家里闹了别扭怒而出家，什么小少爷离经叛道不走寻常路，这没法不让人误会吧。”
“那特不正经是从哪来的，你怎么不说我思想先进呢。”
“呵，那你现在是又退化回来了吗。况且，谁又是超凶的Alpha了？！”
诸葛青手里的叉子敲得掷地有声，很有气势。
“这是夸你的好吧，夸你在发布会上表现抢眼，气场逼人，光信息素味道就压人一筹。”
诸葛青冷静地把刀戳进羊肋骨里。
“你骗谁呢，你一个Beta，闻得见个鬼信息素。”
王也听了十分沉默，看着诸葛青锯了一小节肋排放进自己盘子，还絮絮叨叨地说，什么新进公司的实习生，什么陪同部门长来开会，什么被领导赏识要升迁（王也连忙插嘴：“这条是你说的”）。
“你这还有升迁的余地吗？我现在越想越想死，竟然还给你支招模拟谈判。”
王也哼了一声，“行了吧，我也很想死，搞得好像‘是纨绔子弟就趁机坑他一笔’这话不是我说的一样。”
诸葛青思及此，想抖腿，装模作样地端起杯子喝水，王也敲着桌面说笑就笑掩饰个啥啊你当我瞎吗，然后诸葛青喝水喝的更猛了。
最后王也也只假装叹了口气。
“但我觉得这笔生意没亏。”他说，“我确实能给你比别人多很多的好处，而且我相信是有回报的。”
“当然。”诸葛青放下杯子，“进驻北京的事就劳烦你了。”
这次他主动伸出手，越过那只烤全羊，握住了王也宽厚的掌心。
“那还要不要继续？”王也突然开口，声音懒懒的，已经从方才的生意模式切了回来。
“？”
“相亲。”他提醒他，“不是要互相假扮对象给老爹报告嘛，还要继续吗。”
诸葛青愣了一下。
他一直没有再提起过有关相亲的事，却在心里一次又一次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的话，如果不是因为相亲，而是因为——因为什么呢。
那些刻意被忽略的小细节此时不断从他脑海里打捞出来，像色彩斑斓的拼图一块一块交织嵌合在一起，最后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答案，它几乎直白地击中了他的心脏。
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抱有渴望，哪怕很难实现，也叫人忍不住想品尝这甘甜的气味。
于是他说：“好啊。”
TBC
